明代中叶有位琼州知府徐鉴(1370—1434),江苏宜兴人,在琼4年间,爱民若子,深得人心,后来死于任上。在《明史》《琼台志》和多种《琼州府志》中,都有徐鉴的简略传记,而对其事迹记述最全的,是丘濬撰写的《明故琼州知府加赠资政大夫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公神道碑铭》。丘濬年少时曾随祖父丘普到府衙拜会徐鉴,受过徐公的点拨,徐公的平易近人让他记忆深刻。
1430年,宣德皇帝朱瞻基选出一批勤政且有显著政绩的“京官”,分守地方大郡,时为户部郎中的徐鉴被任命为琼州知府。赴任之前,皇帝明确表态:地方官员中,凡有越职和违法的,全部如实上奏;凡是执法无情和玩忽职守者,立即押解进京。
徐鉴接命后当即日夜兼程赶到海南,上任后按章办事,各级衙门的运作井然有序。
明时海南有很多地方特产,宦官络绎不绝前来索取,其中有姓阮、韦、冯者,每年至少来琼搜刮一次。阮某最为狡黠和善于巧取豪夺,另外两人看到徐鉴“端严劲正不可犯”,又是皇上亲自任命的,稍有收敛。后来,阮某因其后台袁琦犯事受牵连而被斩。
就在阮某伏法的第二年,又有宦官黄某等三人重蹈覆辙。徐鉴明确告知各级衙门,凡是他们想要的东西,如果不是当得的,一律不给他们。三人贪欲不得逞,便想避开徐鉴直接造访“所部”(驻军机构),徐鉴则骑上马跟着,不让他们恣意妄为,为害一方。
除了巧妙地监督来自京城贪婪的太监们,徐鉴还根据官府和民间“困乏”的现状,节省开支,宽免税赋,怜恤民众。民力稍稍得以复苏,百废始兴之后,徐鉴又“教民种艺,兴学?!保沟谩懊袼孜槐洹?。
居住在深山里的黎族同胞,一直以来自耕自食,但有些驻军图谋他们的财物,经常挑衅生事,然后加以镇压来邀功求赏。徐鉴制止军士的不法行为后,黎族地区秩序井然,百姓安居乐业。然而,当时黎族耕作和打猎所获,往往换牛祭鬼。他们有病不吃药,而是听信巫言,倾家荡产也不足惜。
徐鉴闻知叹息道,封闭的民众要让他们慢慢明白道理,佛家和道家的学说虽不如儒家学说正统,但不害物命,对引导他们转化应该有所帮助。于是允许有名望者修整或新建寺观,吸引黎胞前去祈求,以达到移风易俗的目的。果不其然,黎胞有病逐渐不再买牛杀生,家庭经济负担减轻了许多。
徐鉴“为政简易,不任吏胥,事至立断,不立文案,大率以劝化为主,不用刑法”,于是有人对此颇有争议。他反问道,地方官就像是老百姓的父母,父母教育孩子,不听话才用鞭子打他们,如果孩子听话,还需要鞭挞吗?
“公在郡,仅四年,而郡中十数年之积弊,一旦革去,如水洗垢。三州十邑之民,方爱戴祝颂之无已,而公病不起矣,时宣德甲寅九月二十六日也。远近闻讣,巷哭家祭如丧所生?!鼻馂F写道。
1434年,徐鉴病故于任上,琼州百姓悲痛不已。但先于徐鉴数日去世的琼州府同知程某,却很不得民心。当时有这样的民谣:“千两黄金买知府,一张白纸送同知?!毙旒殍驯凰突啬诘厥?,府城一带的民众自发送到海边,由于人太多,在岸上站得水泄不通,他们一直目送到不见船影才回家。
徐鉴离世第二年,琼州粮食歉收,出现了饿死人的现象,于是民间有人私语:要是徐公还在,我们哪会如此呀?
景泰五年(1454年),徐鉴的长孙徐溥与丘濬同时考中进士,晚年又都入阁,成为宰辅大臣。(记者 陈耿)